疫情下的自救： 生活不易，普通人的信心来自奋斗

▲江武和工友们在漫天灰尘里搬运水泥 马大为/摄

　　▲段福平坚守着便利店 马大为/摄

　　6月7日，天色阴郁，淅淅沥沥下起了雨。在深圳宝安区福海街道同福路口，放眼望去，周边各类加工厂林立。新冠肺炎疫情之下，区内许多外贸型企业因订单锐减，纷纷采取多项举措以自保。

　　段福平夫妇曾在此经营过一座报刊亭。2011年8月，当妻子回湖南老家待产时，段福平以需要照看报刊亭为由，第一次离开正高实业（深圳）有限公司，那时候他入职才一年多。2020年5月，当段福平再次离开正高实业时，这家外贸型企业剩员已不足鼎盛时期的十分之一。住在宝安区沙井街道的周家辉近期经常到沙四工联会门口转悠，瞧一眼招聘栏，“看看有没有工作可以做”。“能吃苦”的江武失业后，跑到福永码头干起了给靠岸货船卸货的散工。

　　今年2月以来，国家统计局公布的全国城镇调查失业率一直在6%的高位徘徊。近期，各地政府部门和工会组织都积极出台各项措施保就业。“大家坚信，处境再难，也要奋斗，这是信心的来源。期待有一把伞帮助大家走过这阴雨天。”段福平说，“天总会晴的。”

　　减员

　　当市容市貌的整肃之风吹到深圳西陲时，段福平夫妇的报刊亭被裁撤了。“这份卖点香烟、饮料、报纸的小生意”，是他们漂泊异乡的“支撑”。“在出租房附近的一家酒店楼下，盘了间小铺面，继续干。”段福平说，“失业后，这家便利店的营收勉强够开销。”更早以前，段福平投身饮食界，练得一手好厨艺，成为机场大酒店的“四勺”。2010年4月，他在福海人才市场应聘入职正高实业，职务是湘菜厨师。“第一次离开时，经理找了好些人来劝我回去。”小孩满一周岁后，段妻返深重新接管报刊亭。2012年10月，“为了照顾老师傅的面子”，段福平先以“代班”形式回到正高实业，同年12月才办理入职手续。这导致他“计算补偿时算少一个月”。

　　再入职后，段福平在正高实业的厨房里忙活了8年。透过递菜的窗口，他窥见了这家在华外资企业的兴衰浮沉。正高实业位于福海街道和平社区，主营皮具箱包出口业务，其总部是美国GEM集团公司。公司职员最多时有300多人，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起，部门和职员人数在不断精简。段福平的感受很明显：“在厨房工作，事前提前准备，事后打扫卫生。早上2个小时，中午1个小时。原来每天可以算3个小时加班。这份加班费到去年年底就没了。”

　　今年春节前，正高实业剩员不足百人。春节后裁撤了丝印部和美工部，让职员轮流“放假”。“大家都寄希望4月12号的复活节。”段福平说，可随着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蔓延，美国总部确定无法按时复工。“此时，大家已预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。”

　　4月10日，正高实业管理层正式约谈餐饮部、财务部和电脑工程部员工。段福平接到通知：“就干到月底”。虽然不曾使用“裁员”的说法，但包括段福平在内的8名职员在4月底就离开了这家美资企业。这时候公司仅剩30人，不到鼎盛时期的十分之一。6月29日，段福平收到第二笔补偿金28517元，“近5万元补偿金全部到账”。段福平在微信上加入了一个工会义工群。“粗略估计，近300人的群里就有五六十人待业。”周家辉和江武也在失业之列。

　　自救

　　5月8日，周家辉离开了这家工作多年的塑胶模具厂。“我2012年4月入职任生产计划员，扣除社保后到手的工资是4400元。进厂时有300多名工人，春节后剩80人。经过一轮精简，现在厂里剩下的员工不到30人。”周家辉称他的经济补偿金没有按照实际工资来算，“只按2200元底薪来算，算8年补了17600元，太少了。”

　　今年已经50岁的周家辉面临着艰难的求职困境。“没特长”的他找了份快递分拣的工作。这是一份临时工，没有社保，每周结算一次工资。他的工作时间是当天中午11点到下午3点半和次日凌晨2点到7点半，一共10小时。工资是计件的，每件6分钱，平均每天要处理两三千件快递，可以赚到160元。“年纪大了，干不动了。”周家辉干了5天，“实在撑不下去，连工资都不要就离职了”。

　　周家辉的两个小孩都在念中学，家里正是用钱之时。2018年，他在老家茂名高州买了套房子，月供要5000元。“愁到笑出声来”的他也想过去摆摊，“可沙井这一带全都是文明示范区，都不知道去哪里摆摊”。

　　失业在家的周家辉经常到附近的沙四工联会转悠。“看看招聘栏里有没有合适的工作。幸好老婆做家政小时工也能赚到钱。”他说，“有时候我也会去帮忙。”

　　6月8日，周家辉回到了那家快递分拣站继续工作。“不卸货，只分拣，再撑一撑。”他的手机里设了3个闹钟：凌晨1点、上午10点、下午6点。现在，他的生活被截为数段，“白天工作后睡2小时，晚班工作前也要先睡3小时”。

　　段福平是中式烹调师二级，证书在手，技术过硬，有着自己的择业要求：“餐饮业还没完全恢复元气，厨师并不好找工作。首选企业食堂，工资可以稍微低点，但必须缴纳社保。”现在，他在帮忙打理便利店。“孩子都寄养在丈母娘家里。” 段福平说，希望这家小店能帮他们扛过这段时间。

　　他救

　　一到夜里，江武最爱听到的声音是货船由远及近的喇叭声。“船来了，就有活干了。”货船在距离岸边20米的地方停下，用结实的木板架在垛子上搭出通道。江武上船把水泥一车一车地运到岸上早已等候的货车上。

　　之前，江武在一家建材厂造管砖，“也是卖力气的活”。现在当水泥工，“一吨赚20块”，每晚通宵地干，江武不仅不叫苦，依然想着能回馈社会。上完夜班后，他上午偶尔会去参加交通指挥、巡逻等志愿服务，“下午就睡觉”。周末，江武报名参加基层工联会组织的电工培训班。“多学一门手艺，多一条出路。”疫情期间，深圳各级工会组织的技能培训并未停歇。

　　据宝安区福海街道和平社区工联会专职副主席石文博介绍，疫情防控期间，工会把职工技能培训课程放到“云端”，让职工可以通过互联网平台学习。

　　记者了解到，深圳各级工会组织持续收集并发布了大量招聘信息。“深圳工会”微信公众号以行政区为单位发布专场招聘会，至今已有十五波招聘信息。宝安区总工会开通“就业热线”，不仅有招聘信息，还提供就业指导。

　　华南理工大学劳动关系研究中心主任黄岩表示，在中美贸易战的影响下，珠三角地区的外向型代加工企业持续受到冲击。加上疫情的叠加影响，供销两端都显得疲弱，失业人员因此增多。

　　对于失业人员，深圳市政府明确将进一步加大对失业人员的就业帮扶，并出台分级分类帮扶政策，从保障基本生活、提升就业能力、优化就业服务和加强就业托底安置四个方面予以帮扶。

　　编辑：白灵